留住時光的工藝

當我們為一幅畫精挑細選一個畫框,或為一間店舖製作一盞招牌,我們彷彿將時間凝住,縱使歲月流逝,美好的剎那仍然保持著最初的模樣。一件裝裱得宜的藝術品,讓觀者再次凝視創作當下的情感;一盞霓虹燈牌,則照亮了某段繁華歲月的縮影。從胡智楷師傅手中的玻璃光管、到「利華畫架」那一道道精細的切割痕跡,每一次手工的雕琢,都是職人對時間的回應與致敬。在變化急促的城市裡,他們透過堅持與創新,把轉瞬即逝的光影與記憶,變成能被細細珍藏的時光容器。

霓虹燈招牌

光輝歲月:霓虹技藝的傳承之路

葵涌梨木道上的一座工廠大廈裡,胡智楷師傅的雙手正在玻璃管與火焰之間遊走。他手持細長的玻璃管,讓火焰將它燒得通紅且柔軟,再巧妙地彎折成形。他的動作純熟,不斷朝玻璃管中吹氣,火焰之中,時間彷彿在他的手中倒流,回到五光十色的八、九十年代,那是霓虹燈的黃金時代。

當時的香港,街頭巷尾的商店、酒樓、戲院、夜總會,都以霓虹燈招牌裝點門面。當夜幕低垂,城中燈火亮起,一個個懸掛於繁華商業區上空的霓虹燈牌點亮整座城市。紅、綠、黃光影交錯閃爍,倒映在街道的路面上,為香港披上一層燦爛奪目的外衣。

胡師傅在80年代中入行做霓虹燈屈管師傅,見證了這門工藝最輝煌的年代。「香港的霓虹燈行業曾經非常旺盛,因為當時沒有其他燈光技術能夠取代霓虹燈的效果。」胡師傅回憶道。「那時候的人沒有手機,不像現在人人隨身用Google Maps,商店招牌是唯一讓顧客找到店舖的方法,所以大家都會投資在霓虹燈上。」

胡師傅回憶,香港因為地狹人稠,娛樂及商業區都集中在熱鬧的市區,餐廳、酒樓、當鋪、金行、書店、戲院,各種招牌縱橫交錯。「那段時期,只要你覺得前面的招牌擋着你,你就會把招牌打橫打直伸出去擋著其他店舖的招牌。為了讓人看到商店的招牌,所有商家都把尺寸做得很大,霓虹招牌行業非常興盛。」胡師傅說。

多年來,胡師傅製作的霓虹燈招牌遍佈香港各區,像是灣仔福臨門和油麻地美都餐室,都是他巧手製作的作品。另外他也曾經製作紅磡萬國殯儀館天台的懸空鐵架上的萬寶路招牌和中環中銀大廈的霓虹燈外牆,細細數來,全都是香港人記憶中的著名地標。

今年57歲的他,是目前香港僅剩七、八位霓虹燈師傅之一。他憑著數十年所積累的堅持,點亮了今天的香港與昔日的歲月。

終身事業

胡師傅的霓虹燈人生,始於17歲那年的暑期工。「我爸爸是大利光管有限公司的霓虹燈安裝師傅,在暑假的時候,他帶我到公司做暑期工。」因為安裝工作涉及高空作業,具有一定危險性,於是在父親的建議下,他被安排在工廠裡學習最基本的「屈管」燈管製作。

當時,工廠裡有五、六個師傅,而學徒則有大約十人,當中只有三人專門學習霓虹燈製作,其餘的則負責安裝工作。「老闆看我學得快,就一直游說我留下來,說學一門手藝總比讀書好。」當年的胡師傅對繼續學業不甚感興趣,在老闆的鼓勵下決定離開校園,留在霓虹燈工廠,正式展開學師之路。

胡師傅坦言,學師的過程其實不太辛苦,最困難的是要耐得住性子,穩定手部控制。

霓虹燈的製作過程繁複,需經過設計、屈曲玻璃管、吹玻璃管、接駁燈頭、安裝電極、抽真空、灌入氣體、密封玻璃管口、最後密封及進行測試等多道工序。胡師傅坦言,學師的過程其實不太辛苦,最困難的是要耐得住性子,穩定手部控制。「玻璃在高溫下會變軟,手稍微震一下,玻璃就可能會變形或是裂開。」

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來說,他也需要適應長時間待在工廠裡的生活。胡師傅說。「雖然我們是學徒,但也沒有師傅會真正手把手教你,因為教會你之後他們的競爭者就更多了。很多時候我都要自己偷看師傅怎麼做,然後偷偷練習。」

巔峰轉折

胡師傅從最基本的焊接燈管電極學起,一步步掌握各種霓虹燈製作技術。幾年後,他的技藝和勤奮上進獲得老闆賞識,被指派前往台灣和日本開設分公司,同時學習當地霓虹燈行業的運作模式。

在外地考察期間,胡師傅發現了香港在霓虹燈製作上的獨特優勢。由於香港的低關稅政策,本地師傅能夠從外國進口高品質的霓虹燈原料。相比之下,台灣及日本因受制於使用本地材料,製作出的霓虹燈在色彩鮮艷度與顯色效果上,遠不及香港。

幾年後,胡師傅回到香港,與兩位師兄弟合力開設了自己的工作室。霓虹燈由玻璃製成,穩定性高,不易受氣溫與濕度影響性能,成為戶外招牌的理想選擇。在經濟環境良好的年代,即使霓虹燈價格比塑膠燈箱高出數倍,商戶們仍然願意花上數十萬,製作巨大而吸睛的招牌來吸引顧客。

「九十年代是霓虹燈招牌的全盛時期。」胡師傅回憶。當時,香港擁有師傅和工廠的霓虹燈製作公司不過十間左右,而他的訂單多到幾乎沒停過。最繁忙的時候,胡師傅的月入能達到五、六萬元。「那時候,我們工廠的訂單多到沒時間回家睡覺,大家都是在工場裡通宵趕工,累了就在折疊床上睡覺,睡醒再繼續開工。」他笑道。

在胡師傅的工作生涯中,也有幾次特別難忘的經歷。「有一次在紅館做演唱會的時候,當時還沒有 LED 燈,舞台燈光大多是霓虹燈管。有個燈管打爛了,我修好後還得自己送去紅館。結果到了現場,竟然遇上了梅艷芳,她還對著我唱歌。」

做一個霓虹燈招牌,
需要許多人合力才能完成。

胡智楷
霓虹燈師傅

設計製作

胡師傅回憶道,最早期的霓虹燈只使用氖氣(Neon),只能發出紅光。隨著技術的演進,發現氬氣(Argon)加水銀能產生藍光,再加上管內的螢光粉,霓虹燈的色彩才變得更加豐富。

製作霓虹燈是一門講求技術與耐心的手藝。直徑 12mm至 20mm的光管需經過火焰加熱後,以人手扭曲成各種形狀,還要往管內吹氣,以確保在高溫中彎曲的部分能保持原型。這種精細的工序對手工技藝要求極高。尤其是繁體字筆劃多故更顯複雜。胡師傅笑著說:「以前最討厭做餐廳、醫生、海鮮酒家的招牌,因為筆劃多又難做。」

做一個霓虹燈招牌,需要許多人合力才能完成。「以前的招牌可能會有一層樓高,書法家寫完字之後,我們再將它放大、剪開,拆成一部分一部分做,按照一比一的紙樣去屈光管、接駁燈頭、抽真空再灌入惰性氣體,最後才交由安裝師傅如砌拼圖般在現場組裝。」

胡師傅說,製作霓虹燈管的過程本身其實相當沉悶,整天反覆做著同樣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趣事。但對於那些負責安裝的師傅來說,挑戰卻不少。「有次我們在鼓浪嶼的一艘船上安裝霓虹燈,早上我們出發,坐大船去組裝燈管,下班再搭小艇回來。」

在那次經歷中,胡師傅學到了設計與安裝之間的差異。「有些人說,某間公司的設計是『組裝死你』,你怎麼裝都裝不好。」他解釋道,原來安裝的時候,光管需要用兩隻手才能穩定拿著,如果設計沒考慮到大小,師傅在現場安裝會很辛苦。這次經驗讓胡師傅明白到,設計光管時必須考慮安裝的難度。因此,後來他在製作光管時,會更細心地將光管分成更多等份,以配合現場安裝的需要。

按客人要求手繪起圖

將光管屈曲成型

把燈頭(電極)接駁於光管頭尾端

把燈管接駁至真空機,加熱後成真空狀態,然後灌入氖氣/氬氣,並將光管駁口密封好便完成

這次經驗讓胡師傅明白到,設計光管時必須考慮安裝的難度。因此,後來他在製作光管時,會更細心地將光管分成更多等份,以配合現場安裝的需要。

光影傳承

然而,九十年代中後期,隨著大量訂單流向深圳,香港本地霓虹燈工廠的生意大受打擊。「那時街上的小型霓虹燈牌已經很少在香港製作了。」胡師傅回憶。他轉而承接大型項目,如中環中銀大廈外牆的三角形霓虹燈和旺角朗豪坊天台的半圓形球體霓虹裝置,均出自他之手。

千禧年後,價格更便宜、變化更靈活的 LED 燈逐漸取代了霓虹燈。「霓虹燈就是一條光管,燒出來什麼形狀就是什麼形狀,不會改變。但 LED 可以在狹小空間裡變換顏色,且安裝和維修成本較低,所以商家都轉用 LED。」此外,2010年屋宇署收緊招牌監管制度,不少巨型霓虹燈牌也難逃被拆卸的命運。

隨著霓虹燈師傅陸續退休或轉行,這門手藝逐漸走向沒落。胡師傅坦言,他也曾萌生轉行的念頭,但總是在動搖之際有工作「找上門」。

近年來,隨著文化保育意識的提升,霓虹燈重新獲得關注。為紀念已消失的佐敦妙麗商場孔雀屏招牌,胡師傅在 2014 年製作了複製品供展覽。他也參與 M+ 博物館的招牌修復工作,成為電影《燈火闌珊》的技術指導,並與畫廊、展覽、婚禮公司及室內設計師合作。

如今,胡師傅正逐步將霓虹燈從商業應用轉向藝術創作。「很多藝術家想設計一些特別的作品,但不理解霓虹燈的特性,所以我們會協助調整設計,讓作品能順利製作出來。」他透露,二十年前他就開始研究製作立體霓虹燈,未來計劃舉辦霓虹燈展覽,展示這門工藝的獨特魅力。

當有年輕人向胡師傅學習製作霓虹燈牌,他亦願意傳授技藝。儘管 LED 燈普及、昔日的璀璨霓虹逐漸退場,胡師傅仍堅信霓虹燈的藝術價值不會消失。「只要有人需要,霓虹燈就有傳承和保留的價值。」

只要有人需要,霓虹燈就有傳承和保留的價值。

利華畫架

一代畫框師的時光記錄

走進中環贊善里,一間低調的小店靜靜藏身於林立的高樓之間。推門而入的瞬間,街上的喧囂彷彿被玻璃門擋在外頭。這裡是「利華畫架」── 一間經歷四十載風雨的裝裱老店。店內牆上高掛著數百款畫框樣式,從金漆華麗到樸素木紋,每一個畫框都等待與即將守護的藝術品或收藏品相遇。

掌舵這間老店的,是「利華畫架」的第二代傳人陳健庭(Ernest)。他動作俐落地處理訂單、為客人配框、裁切紙板,一舉一動熟練且專注。父親陳忠恕(陳先生)與母親何靄然(陳太)也不時從後舖走出來幫忙,三人各司其職,是「利華畫架」的日常風景。

店內牆上高掛著數百款畫框樣式,從金漆華麗到樸素木紋,每一個畫框都等待與即將守護的藝術品或收藏品相遇。

從進口商到裝裱師傅

陳先生本來從事裝裱材料進口,主力引入歐美市場的專業物料。他憶起當年:「八、九十年代,香港裝裱行業還是比較傳統,以手工為主,也不容易找物料。我們原本只從事代理,幫歐洲、美國引入裝裱所需的機器和材料。後來原先店舖的老闆,亦即我們的熟客,於九十年代初返回馬來西亞定居,他說不想結業,問我們有沒有興趣接手。那時我們也想拓展生意,所以就頂讓了下來。」

店名「利華」來自創辦人李先生。陳先生決定保留這個名字,因為它在圈內已稍有口碑,而且當時的師傅也繼續留下來幫忙,延續手藝。陳先生說,當年的香港是東西文化薈萃之地,有許多調派至香港的外國人在這裡生活,利華大約有六、七成的客人是外國人。

歐美視裝裱不單是保護藝術品的方式,更是一種文化。「很多外國客人,即使只是住在香港數年,都會花心思裝裱他們收藏的畫或照片。對他們而言,一幅畫、一個畫框,可以改變整個空間的感覺。」陳先生說。即使多年過去,「利華畫架」仍然吸引不少在港生活的外籍客戶,這也成為它能夠維持下來的其中一個原因。

專業與傳統的結合

在畫框堆中長大的Ernest,曾經走過一段截然不同的路。他在大學修讀工程,畢業後進入跨國公司工作,只於週末才回來幫忙。直到30歲,他才真正動念回家接手利華。為了更快掌握專業知識,他考取了由專業相框師協會(PPFA)頒發的CPF 幀裱師(Certified Picture Framer)證照。

經過系統培訓後,Ernest 學會如何細緻處理各種藝術品,確保它們不受撕裂、皺摺、酸燒、發霉、褪色等破壞,也了解到可逆技術裝框的重要性。Ernest說:「香港氣候潮濕,加上紫外線強,很多收藏品都要靠防UV的玻璃和無酸底板去保護。」

他邊說邊舉例:「譬如碳粉畫,就不可以用有靜電的膠片,因為膠片會吸起碳粉,所以應該要用玻璃。還有相片最好不要用手直接觸碰,會有油漬,要戴手套。又譬如舊油畫,如果要捲起收藏,應該向外捲,而不是向內,因為向內捲會令油裂開。」

除了專業知識,Ernest 更從舖裡的老師傅身上觀察裝裱的實戰技巧與經驗。他說:「例如有些畫框要上牆,大幅的就要夠堅固,要在後面多加結構去穩固。像是2米乘2米的大型作品需要更多的細框在背後支撐,當中用什麼尺寸和重量的木架作穩固全憑累積而來的經驗。」

香港氣候潮濕,加上紫外線強,很多收藏品都要靠防UV的玻璃和無酸底板去保護。

陳健庭
利華畫架第二代傳人

承載記憶與情感

利華的客人形形色色,有策展人、收藏家,也有街坊的年青人;有人帶來價值七位數的名作,也有人拿來孩子畫的第一幅塗鴉。這間小店,成了許多人寄託記憶與情感的地方。

多年來,利華曾為張大千、齊白石、吳冠中等大師的作品裝裱。「我們從畫作最原始的狀態開始,一條龍完成所有程序,從不外判,更不會拿去大陸做,全部都在這裡親手完成。」陳忠恕說,這讓利華獲得藝術業界的信任。他又形容,店裡不少客人都極「長情」:「有些十幾二十年前來過裝裱結婚照,之後又再找我們幫忙換新框。」

這間小店,成了許多人寄託記憶與情感的地方。

陳太補充,曾有收藏家帶來張大千的真跡畫作,價值數百萬港元,為確保畫作安全,對方全程留在店內監督整個裱畫過程。「我們都非常緊張,畢竟我們要負責任。」此外亦有客人帶來發霉起皺的舊畫,希望能修復重現原貌,而當客人見到畫重新裱好後露出滿足的笑容,便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刻。

Ernest 接手後,也遇過各式各樣的奇特委託。他說,沒裝裱不了的東西,只要客人有想法,他就會想盡辦法完成委託:「試過有人在沙灘撿了三塊貝殼,想裝裱起來留念。這種立體物件最難處理,不像平面畫作可以直接入框,你要考慮厚度、固定方式。又像是黑膠唱片不能黏貼,否則會破壞原物。我試過用透明膠盒、磁石、魚絲,甚至自製結構去懸吊。」

除了畫作與照片,他們也曾為球衣、簽名球鞋、藏酒、和服、甚至是疫苗通行證針卡與口罩裝裱,那是一位外國客人離港前,特地留下的回憶。襯框好像搭配衣服,同一幅畫的裝裱方法可以有幾十種選擇,帶出不同氣氛和感覺。Ernest 會根據作品的尺寸、顏色、材質去選擇最合適的設計,無論是沉穩低調還是奪目搶眼,都必須讓畫作說話。

陳太觀察到,現在的顧客要求比以前更高:「以前甚少客人會選擇博物館級玻璃,現在則多了客人指定要用這種高級玻璃。」即使畫作本身價值不高,例如小朋友的畫作,家長也願意斥資千元裝裱,只為留下珍貴回憶。陳太笑說:「有時我們一裱完,原本平平無奇的畫都變成『名畫』,客人都很開心。」

襯框好像搭配衣服,同一幅畫的裝裱方法可以有幾十種選擇,帶出不同氣氛和感覺。

堅守品質 面對變局

不過,要營運一間手工畫框舖,靠熱情遠遠不夠。Ernest坦言,香港營商環境瞬息萬變,加上疫情及近年外籍客人逐漸減少,手作行業的挑戰愈來愈大。

陳太也分享了畫框業多年來的變遷。她提到早年裝裱國畫、字畫的做法非常講究,不但需要懂得製作圓角畫框,還要師傅親手上色,而調色全靠經驗。這些講求手工與美感的傳統技藝,如今已隨著老師傅退休而漸漸失傳。

由於畫框製作講求工序細膩、人手製作,他努力嘗試以不同方法控制成本與品質,包括引入機械輔助流程。例如使用機器切割卡紙與框料、準備玻璃等,讓工匠能專注處理需要經驗與手感的裝裱環節。然而,人手短缺仍是最大難題。

「以前有幾位熟練的老師傅,一個一個退休後要找人接手真的不容易。」Ernest認為,畫框工藝講求比例美感、手感判斷、對物料反應的敏銳度,不是讀完藝術課程就能掌握的。「這是機器無法取代的。」 他補充道。

我們希望繼續服務香港本地畫廊、藝術家、收藏家,保持品質、保住傳統。

近年,他開始主動培養新血,邀請對藝術或設計有興趣的年輕人以兼職形式學藝,盼能慢慢傳承這門技術。隨著香港藝術市場愈趨成熟,巴塞爾藝術展香港展會(Art Basel Hong Kong)、Art Central 等大型展會持續吸引全球目光,也帶動了本地畫廊與收藏家對高質裝裱服務的需求。

「我們與部分 Art Basel Hong Kong畫廊合作,不過他們很多畫是從外國運來,已有預設畫框;反而本地畫廊和買家會來找我們,或者有些外國客人在香港購畫後,想重新裝裱。」Ernest說。他亦觀察到,香港收藏家近年傾向購買體積更大的畫作:「以前多數是小型收藏,旅行買回來的;現在,大家見得多、接觸多,也開始收藏更具規模的作品。」

談到未來,Ernest 沒有打算開分店或離開香港,只希望保持著個性化及高質的裱畫技藝,以繼續營運利華。「我們希望繼續服務香港本地畫廊、藝術家、收藏家,保持品質、保住傳統。」

時光容器

一盞霓虹燈,一幀畫框,都承載着時代的光輝與記憶。胡智楷師傅以雙手點亮城市夜空中的霓虹燈,利華畫架主理人陳氏一家則以熟練的技藝,巧手保護每件收藏品,讓它們穿越時光仍能熠熠生輝。繁複工序中每一個步驟的背後,都是匠人對藝術的堅持。他們一直默默耕耘,以堅定的信念與精湛的工藝,為香港這座城市悄悄留下珍貴的印記。

香港是一個以效率和專業見稱的國際城市,無論是金融服務從業員,或家族獨立經營的小店和工藝匠人,他們都以敬業樂業和堅毅不屈的精神,為這座城市的居民和來自世界各地的訪客服務。

香港是香港空運貨站的家,我們希望藉本期《香港速寫》,帶大家認識為這座城市保存珍貴記憶的匠人、向用心守護香港傳統工藝的師傅致敬。

鄺永銓
香港空運貨站行政總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