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香港,我們對「師徒制」這一人性化且實用非常的傳統職場關係毫不陌生:年輕新丁初入行,便由前輩擔當「師傅」,傳授「徒弟仔」手藝、行業知識、以至待人態度等。師徒之間相處時間長、了解深,情誼非常珍貴。在Hactl,我們既有設計完善的員工培訓課程,但這裡的新舊同事也同時重視親厚、重感情的師徒關係,在工作內外也互相扶持。今次我們訪問了三對貨站師徒關國明(大關)與陳慶強(Hebe)、彭國輝(輝哥)與梁緯傑(傑仔),以及李永強(飛哥)和林沛威(阿威),讓我們看看各位貨站前輩如何教導和啟發徒弟,讓他們成為貨站的中堅要員。
工程及設施服務部的大關與Hebe,訓練背景各不同,做事風格也迴異,師傅大關在理工大學主修機械工程學,重理論講數據;Hebe受訓於工業學院,是喜愛實戰、反應敏捷的行動派。「每一次公司進行大型電檢,師傅從電機房到辦公桌上的小型電器,都有仔細考慮到,並列入行動計劃中。我們那時覺得,師傅未免太小題大做吧。」Hebe笑說。
然而,與大關共事一段時間後,Hebe才知道這種審慎,其實是工程人員的基本功,「比如他會仔細解說,電力、供水失靈時對公司的影響,也解說自己處理工程項目的考慮和思考過程。漸漸就理解,那種仔細,根本是專業精神的一部分。」在2006年,Hebe從一級初級工程師晉升為技術主任,成為大關的左右手。
在Hactl工程及設施服務部工作,其中一個核心工作是要處理貨站內的「風火水電」(冷氣、消防、供水、電力系統),然而Hebe本身只精於冷氣工程,對火、水、電的工作,所知不多,多得大關無私傳授,Hebe才能融會貫通每個範疇,「工程業有一個陋習,就是老前輩總憂慮『教識徒弟無師傅』,教授年輕徒弟時,總有保留。」然而大關這上司,卻從不吝嗇自己的經驗和知識,「師傅是有問必答。他只怕你不夠好學、不願發問。」Hebe笑說。
大關所堅信的「全能」工程人員的哲學及以身作則的工作態度,也大大影響了Hebe往後的職場發展,「舊一輩的師傅,只會專精『風火水電』其中一範疇。但正因為大家的知識面太狹窄,例如一個只消半小時就能搞定的維修任務,往往要其他不同專業的師傅配合才能完成,結果花了大半天。但師傅多年來強調,工程問題互為影響,年輕一輩不能滿足於單一範疇。於是,我也花很多苦功,鑽研不同的工程項目。」
在旁的大關聽到徒弟深受自己啟發,也滿意笑了,「這孩子最難得的,是不自私,常常為同事設想,總想讓整個團隊進步。」多年來,Hebe一直以行動感染同事,讓同事也積極涉獵不同工程範疇。在今天的Hactl,工程及設施服務部的團隊都體會到當一個「全能」工程人的好處,工作比從前順暢得多。「其實早在他入職時候,我就很欣賞這個年輕人了,做人主動,懂得和人溝通。而且做事認真,肯動腦筋,工作時並不是單純在執行指令,而是細想每個行動的理據,思考有沒有改善的可能。」聽到師傅這樣盛讚自己,經驗已經很豐富、早就獨當一面的Hebe居然露出靦腆的笑容。
二人在工作以外,也合作無間。工餘時間,大關與Hebe也經常一起參加、甚至籌辦Hactl的羽毛球比賽,「我們倆對事情也有挺高的要求,故此很享受一起做事呢。我在Hactl已快將服務30年了。能夠與師傅並肩作戰,絕對是長年留在Hactl的一大原因呢。」
師傅彭國輝和徒弟梁緯傑,一個外向熱情,一個內儉慢熱。二人在2019年起在Hactl 的運營部相遇,「那天我帶隊準備到停機坪工作,突然有人冒出來跟我說:『我跟你的,輝哥!』」初次向師傅打完招呼後,傑仔既不懂自我介紹,也不會和師傅和同事輕鬆聊兩聊,尷尷尬尬的站在原地,默默等輝哥安排工作,「這個後生咁怕醜(如此害羞)嘅?」輝哥當時還在暗忖。
輝哥認識傑仔不久後,就了解到這個徒弟的優點,「傑仔工作時沒兩句,對工作卻認真之至。遇上不明白的事情,他就毫不害羞,會一直『窮追猛打』、尋根究底。」愛靜靜觀察、懂得問好問題的阿傑,也確實遇上了一位難得的好師傅。「輝哥有個外號叫『神童』。」傑仔說。在團隊同事間,大家都知道輝哥是貨站的活字典,從生活冷知識,到專門空運資訊, 輝哥的腦袋就像一個大數據庫,無時為大家提供解難資源。就以航機為例,不同型號的航機裝卸貨物方法也有大異。疫情之後,貨機多以777、而非同事熟悉的747貨機為主流型號。同事不時都會遇上運作難題,但輝哥對於777貨機的運作流程卻瞭如指掌,總會在旁指導同事。「在停機坪上,好像沒有東西會難倒輝哥的。」傑仔佩服地說,「他吸收知識的能力,比年輕人更甚,所以他知的總比別人多。」
勤奮盡責,是傑仔公認的優點,故此入職運營部後很快便獲晉升機會——但當傑仔成為助理主任時,開始要管理下屬,便遇上了真正的挑戰。「傑仔不會對人惡言相向。但人太和善,會予人不夠強硬、不堅定的感覺。」輝哥回憶起傑仔初任助理主任時說。傑仔還記得首次面對大班同事做工作簡佈會,簡介是日安排,「呀,那次經驗不夠,指令又不清晰。同事都聽不進耳,也開始自顧自聊天、翻看更紙。現場氣氛很差。」
當時,師傅看在眼內,也忍不住呼籲,「阿Sir講野,大家靜啲!」那次之後,傑仔也漸明白要改善溝通技巧,常常向師傅請教。於是,在師傅的言行身教下,傑仔也慢慢學懂了:與別人談公事時,語氣要肯定;複雜指令務必要簡化,讓別人準確獲得訊息。
憑傑仔的努力和師傅的點撥,今天的傑仔已不再是害羞內向的新鮮人,現在更任職主任,要為更多同事——包括輝哥在內——編排工作。儘管二人工作崗位有變,關係依然緊密,工作上會互相扶持,工餘時間也會相約吃飯甚至看戲,感情深厚。疫情期間電商發展蓬勃,貨站工作急增,讓傑仔編更的難度大增,「例如突然要處理包機,要額外人手頂上,師傅總會義不容辭答應幫手。」從不計較的輝哥補充笑說:「其實莫說是傑仔,任何一位貨站同事有需要,都會幫忙。大家都是好兄弟。」輝哥這份敬業樂業的精神,影響的怕不止傑仔這一位後輩吧?
飛哥為人公私分明,工作時候,不苟言笑,初入行的新同事,對飛哥總是又敬又畏,「那時候是步步為營,總擔心達不到他的要求。」徒弟阿威回憶說。在旁的飛哥,則謙厚回應,「那裡啦,份內事。」師徒兩人均為Hactl全資附屬公司——香港空運服務有限公司(Hacis)員工,是倉庫和物流管理的專家。我們就聽聽阿威與公私分明的飛哥的師徒故事。
在2005年,阿威初加入Hacis,成為了飛哥的徒弟。這些年來,阿威最深刻的,是飛哥重人的精神——粗疏地工作非但損害公司和客戶利益,更會威脅其他同事的安危。阿威最深刻那一次,有同事用了錯誤方法駕駛剷車,飛哥一見, 大喝一聲,嚴肅要求同事下車,「飛哥那一喊,可謂震懾全場。嘈吵忙碌的倉庫突然靜下來,大家就像學生聽講一樣,聽他解說剷車操作方法。」飛哥的師傅魅力,也來自他的公正,對事不對人,「你知道他雖然嚴肅,但決不是在發脾氣、要為難同事。你只是覺得,他很重視團隊的福祉,希望提升大家的專業。」
阿威對師傅飛哥敬畏有加,那師傅又怎樣看這位高足?大師傅歷年來訓練後輩近百,初見阿威,其實就覺得這後生仔是可造之材。在倉庫工作,最重要是精準的溝通,「阿威優點是,處理資訊能力強,『學嘢』快。這『細路』不害羞、不怕繁瑣,對客戶、對上司、同事,總是把資訊說得好清楚,不明白就會問。交帶給他的任務,他一定會超額完成。」
飛哥讓人敬重的處事精神,原來也是來自他當年的師傅——也可說是阿威的師公。「其實我年輕時留有一頭長髮,外表像『飛仔』,就連性格都像『飛仔』那麼火爆。所以人家就一直戲稱我為『飛哥』。」在飛哥入行初期,曾經與貨運代理發生爭執,對方揮拳過來,盛怒的飛哥正想盡全力還擊。「好在那時候我的師傅飛撲過來阻止我。事後跟我說:『還手的話,你既會被公司解僱,並留有案底,前途盡毁呀!』」就是得到當年師傅的提點,飛哥懂得控制情緒——工作認真嚴明,待人要有耐性,決不可以讓情緒沖昏頭腦。
受當年師傅的影響,往後的飛哥懂得以身作則,讓無數像阿威般的年輕徒弟得以成長。來到今天,阿威的職階已和師傅一樣,而自己也總以飛哥為榜樣,把經驗和專業態度教授年輕新人。一代一代的經驗傳承,相信是Hactl、Hacis的師徒關係裡最可貴的地方。